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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 Archives: Flannery O’Connor

上升的一切必将汇合

上升的一切必将汇合 Everything that rises must converge 弗兰纳里•奥康纳 Flannery O’Connor 韩颖(译) 978-7-02-015329-9 接着读下一本奥康纳的,也是一本短篇小说集。这个标题好有名啊,我以前一直误以为是某本心灵鸡汤类的书,原来是如此冷酷残暴的内容,一如既往的是奥康纳笔下的那些发生在美国南部的故事。 我感觉这一本和之前那本《好人难寻》相比起来,给我感受最大的不同是,这本里主人公也好坏人也好的阶级层次好像稍微比较高一点,里面不乏文化人、知识分子,有好多是这些人物和最最低层劳动人民或者街头混混打交道的故事。 比如《未尽之寒》里面的主人公是在纽约混不下去的(剧)作家一身病样回到老家,然后感觉不管是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的生活还难以维持下去了,家里的妈妈各种照顾他也不想花精力理睬,反而是想着花样唱反调,还要妈妈请来平时全家都不怎么交往的神父,结果神父来了对他一顿臭骂,他也骂不过神父,最后只能慢慢等死。如此这般的知识分子的恶,好像对我来说更能同感一点,也好像可以理解多一点同样是南方社会的不同阶层的人的样子。 《悠游我家》和《瘸腿的先入席》两篇几乎可以对比来看,讲的都是家长收养了一个弱势群体,家里现有的那个孩子(或者是成年的下一代)好像和这个弱势群体格格不入。但是奥康纳很厉害的是,这个故事有着截然不同的走向、以及想要表达的内容。前者是下一代无法忍受垃圾弄出了一场几乎小品式的悲剧,后者是下一代渐渐被外来者虏获,反而是家长陷入了自我怀疑。这位家长好像一直是觉得自己是很善良的大好人,所以会去收留一个因为外表肤色被警察各种怀疑的孩子,结果在实践中自己又没办法做到像自己嘴巴上说的那种无条件地信任。 最后讲一下同名短篇小说,这个名字很有噱头,名字是取自以为法国哲学家的思想观点,那在这个故事里是什么意思呢?故事讲的是一个大学生陪自己的母亲坐公交,这位母亲要去参加一个减肥课程,但是又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坐公交,因为最近刚取消了种族隔离制度。大学生对自己的母亲也不是很满意,觉得她思想落后歧视黑人什么的,然后看到有一个黑人妇女上车来打扮的和自己的母亲很像就有点得意(觉得这样就让自己的母亲难堪了)。但是母亲对这位黑人妇女带来的小孩却很友善,甚至想给他一些零钱,这一行为遭到了黑人妇女很激动地反抗,大学生也在旁边一直说风凉话和谴责自己的母亲。结果母亲愣了/疯了。 我不再多去分析这个故事里的矛盾,因为矛盾什么的固然很精彩但是其实也都是归属于这篇小说名字里的“一切”了,而是想说说我理解的“上升”和“汇合”。这篇小说、这个名字,让我想到了最近我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从前一阵看现代戏剧谷的《樱桃园》引发出来的、也是看《科诺克医生》的时候让我觉得很有趣的,就是所谓的新旧时代/新旧观念的迭代更新。以前我会觉得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或者说是时代进程不可避免的阵痛,但是现在我会多考虑到一些是不是真的新观念是如此正确、或者说旧观念是很落后但是似乎又有某种时间累积下来的尊严骄傲,在去旧陈新的过程中抹杀这些旧的尊严骄傲是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呢?而且所谓现在的新观念,过了十几年、几十年、几百年肯定也是会被更新的观念取代的,那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反思这些新观念的不足了呢?我能想到的比较具体的例子,比如以前工业化机器代替了手工业的工人、工人们失业了;我们用现代的眼光去评判历史人物的行径、雇佣黑奴、歧视女性之类的,首先这种行为合理吗,其次我们现代的眼光肯定也还没有穷尽歧视的范畴吧。我最近对这些事情的反思总结是,有那么多时代的矛盾,还是因为我们人类太过于渺小、人类的行为一共时长就那么点太过于有限,要溯源求真理就得跳出来再上一层看问题,也就是这部小说标题的“上升”。然后“上升”了就会发现其实一切可能都是一样的,一切都“汇合”了,那也不存在什么矛盾了。

好人难寻

好人难寻 Good Man is Hard to Find 弗兰纳里•奥康纳 Flannery O’Connor 於梅(译) 9787513337168 之前偶然的机会去听了一次上图的讲座,讲的是奥康纳的小说中文《慧血》翻译再版,就顺便在图书馆借了两本这位作家更出名的两本短篇小说集。作为一个风格非常鲜明的美国南方小说家,她笔下的人物和背景都集中在美国南方,一方面有着很强的宗教羁绊,另一方面又好像是完全没有善恶观念束缚随心所欲作恶的,这样的情节看起来的确蛮震撼的。 震撼之余,又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一直会联想到一个之前读到过的故事,讲的是患有间歇老年痴呆的老人走失了,遇到一个人冒充是自己的孩子还不断地使唤老人做各种苦力。(想不起来那个故事作者是谁了,好像是Tim Gautreaux?)甚至到后面,读每一个故事的开头,我都在猜想这些人后面是谁在坏、可以怎么个坏法。 另外有一点是听讲座的收获,里面一位嘉宾黄德海说,这里的恶其实是在讲上帝死了。因为新教原来是每个人自己和上帝沟通,他们不通过教会,而是自己制定和寻找救赎的方法。上帝死了,其实意味着一种宗教的崩塌,没有了上帝,那不管做什么都是自己的选择和意愿,更没有任何什么可以来判断好坏的,所谓的恶自然也孕育而生了。但是我在想,现在的中国人大多都是没有宗教信仰了,也就是从小是没有上帝在心中的,其实大家的“路”很宽的,为什么不能活的很洒脱,反而更加拘束呢? 这本短篇小说集里面,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有同名小说《好人难寻》当然就有很大的冲击,感觉好像是道听途说的和自己不搭界的人物突然出现,而且如此迅速如此精准地实施恶行,有一种公路恐怖片的感觉,同时格格不入的人反而好像是通过某种践行得到了救赎;《河》里面的小孩好像是不经世事胡乱骗人,还在被教育被洗礼,殊不知好像是更恐怖的大计划师;《人造黑人》印象最深,这么一个大人带着小孩进城的故事,最恐怖的应该是小孩看到大人对自己做出如此懦弱可恶的行为之后还在反过来安慰;《善良的乡下人》里假装老是推销实则玩弄的人真的坏的很彻底,无拘无束,反观假装纯情其实各种小脑筋的绿茶被坏人嘲笑玩弄好像又让人觉得解气。 “只有耶稣才会让死人活过来,”“格格不入”继续说,“他真不该这么做。他让这个世界不平衡了。要是他言行一致的话,你就没什么可做的了,你只要抛掉一切跟他走就成,如果他言行不一的话,你就只要好好享受你仅有的几分钟,以最好的方式离开——杀人啊,放火烧这个人的房子啊,要不就对他干点别的坏事儿。不干点坏事儿就没乐趣了。” 黑德先生一动不动地站着,再一次被怜悯打动了,但这一次他知道了世界上没有言语能够指称它。他明白了它源自创伤,人人都经历过,孩子对它尤其敏感。他明白了人死的时候,只能带它去见造物主。他突然很羞愧,因为他能带去的怜悯并不多。他心怀恐惧地站着,用上帝的目光全面审视着自己,这时怜悯之举像火光一样包裹住了他的骄傲,吞噬了他的骄傲。他以前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大罪人,但现在发现之前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真正的不足,否则,他会感到绝望。他意识到从时间开始到现在,从他内心里孕育着亚当的罪恶,到他拒绝承认可怜的尼尔森的时候,他的罪恶始终都得到了宽恕。他意识到没有什么罪恶是大到自己不能够承认的。上帝对人越是宽恕,给人的爱就越多,他觉得在那一刻他已经准备好进入天堂了。